大公司里的那些“跑龙套的”

2015-10-14 14:4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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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一方面渴望大公司的归属感和身份感，另一方面又总被这些巨大的名字所吞噬，一不留神就成为入戏太深的职场龙套。还记得刚大学毕业的时候，带着作为社会新鲜人的兴奋感，每次的同学聚会谈论的都是各自所在的公司。从公司的地址交通，午餐去处，到福利补贴、同事风格——事无巨细，那些进了高盛、宝洁、四大之类的同学们总被人羡慕，原因竟然来自他们高额的餐贴和宽松的报销政策。一句“我们晚上8点以后的出租车都随便报销的，公司不节约这种成本”，让多少在小公司里被老板锱铢必较的同学们都流干了口水。多年后，我们都明白了这些宽松报销背后浸透的加班血泪，而许多大公司也因为金融风暴开始缩减成本，只肯负担公司到地铁站的出租车费。但仍有许许多多的大公司白领们，从未动摇过自己作为世界知名公司一分子的自豪和优越感。他们仍然言必称自己所在的公司或品牌，那个名字早已成为这些人生命的一部分，甚至是大部分。一次我和几个朋友约在一间私人的小型咖啡馆，那里生意普通，不过安静舒适。但可怕的是，在座的一位来自某国际大型连锁咖啡店。整个下午，我们就在这位仁兄对咖啡馆的服务、管理，甚至选址和装修的挑剔中度过。“在我们公司，这样的服务员肯定是不可能通过业务培训那关的。”“天啊，你看，他们的经理居然坐在店里上网！”…… 那天，我们不仅了解了他所在的被称为“第*空间”的咖啡店的文化历史，选址策略，装修标准，培训要求，甚至连每杯咖啡的成本也都略有把握。在他的眼里，这个世界上咖啡店的衡量标准是绝对而唯一的，也就是他所在公司的那一套系统。对于他所在公司的品牌，他从不直呼其名，必须谓之“我们某某某”，这口气就像是骄傲的母亲谈起做了大官的儿子，或者已婚妇女们提及事业成功的夫君。真叫人不知该感叹是公司的企业文化做得实在太好太到位，还是这位仁兄入戏太深，已经把公司品牌和自己混为一谈了。这种入戏太深的白领在许多奢侈品牌工作人员中更为多见。小到奢侈品店中不甩出十几万连个笑脸都不给的店员，高到身着以员工折扣购买名牌套装的公关市场部人员，以及，甚至是做fashionshow的agency相关人等，都常时不时地来一句：“我是做奢侈品的。”每当这个时候，我总忍不住以一种白领化的方式反问：So What？如果你干上了自己好喜欢好喜欢的工作，那就努力干活。就算那是一间好棒好棒的公司，一个好奢侈好奢侈的品牌，那又如何呢？你每日的工作会因为公司精美信纸上的Logo而变得格外高尚和体面？还是能令你的工资也比较奢侈？除了和那些“好奢侈好艺术”的货物经常近距离接触、主要就是看看摸摸之外，这工作最大的附加值恐怕就在这个品牌名上了。心理学上会把这样的人归因于内心缺乏自我认同，于是就把自己投靠在一个巨大的名字下。这个策略的意义在于，如果加入伟大的事业，伟大似乎也就被自己拥入怀中了。日子久了，很容易就渐渐忘记了自己只是这伟大事业里众多标配单元之一。如果除去了因一份工作而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的职衔，他们会发现很多原来热络的所谓朋友、同事很快就会烟消云散；而离开了大公司大品牌所代表的背后的资源和后勤供给，甚至要完成一些简单的工作也不那么容易。这是不少白领的身份悖论，他们一方面渴望大公司的归属感和身份感，另一方面又总被这些巨大的名字所吞噬，一不留神就成为入戏太深的职场龙套。就像上文那个喋喋不休的咖啡教育者，让我真的相信了他所在的公司是一个伟大的品牌。然而他本人，落在朋友的口中就成了“咖啡男”，是连名字也记不住的。如果除去他身处其中的品牌，他的面目模糊得几乎毫无面目可言。没人在意他是谁、是怎样的人，而更可怕的是，这些可能连他自己也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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